9. 断尾（九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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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九泉为硕果仅存的旁观者亲眼目睹了一切。为防被殃及池鱼，果断退出战斗圈，站在高高的云端上观望。

风起云涌，灵气翻天。黑与白，善于恶，水火不容。

一剑九天龙吟，一刀气动山河，一掠步惊风云，一啸苍穹瞬变，一眼沧海万年。

李九泉开启护身结界才挡住迎面刮来的狂乱的罡风，他极目捕捉紫华神君的身影，他期待他赢。

忽而，一道剑光破天。紫华神君的佩剑被乌擅的妖刀拦腰斩断，刀风在他脸上划出一道细细的口子，一滴鲜艳的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滴落，在冷清的脸上显得越发妖冶。

乌擅手中的黑色妖刀霍霍生风，步步紧逼。

李九泉见势不对，祭出八荒，反执用力一掷，将八荒暂时借给他用用。八荒破风而去，紫华神君袖手一抬，稳稳握住剑柄，顺势挽个剑花，化去妖刀之力。他握住八荒重剑的一刹那，居然有种与借剑之人配合默契的感觉，这种感觉有点微妙。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，泛起小小的涟漪，一会儿又恢复平静。

乌擅笑得邪佞，眼角挑着，连李九泉都觉得他心情极好。确实如此，他的心情的确很好，特别是看到紫华神君那张脸被划破的时候。乌擅其实是个脸盲，千儿八百年里也记不住几张脸，甚至连仇人的脸也不去逼自己记住。但是，这个人的脸却挥之不去，忘不掉。这小小的伤口却带给他莫大的快感，让他激动血液都燃烧起来，让他想尽情施虐，一刀一刀地划破，一片一片地撕碎……这将是如何快活！

只有残忍的快乐才能填满他的内心，他内心太空虚了。

于是，两人各种大招各种特效不要钱地丢丢丢！暴击、致命轮番上阵，让人眼花缭乱。

魔界，魔气弥漫，天上长挂一轮红月。

那其实不是红色的月亮，而是神魔之井。人间的神魔之井当然是在地上，但魔界是人间的倒影，如同镜子一般，于是魔界的神魔之井在天上。魔族被其他族赶到阴影里，活在黑暗中。

无须什么口号，无须什么理由，只要振臂一呼，为光明而战，魔界之人就能快速汇聚成一股反叛仙族神族的黑暗力量。

这是仇恨，融入血液，融入生活，融入骨血。

魔宫在红月西方，死气沉沉，唯有幽冥的火焰在跳跃。而它已经活了过来，在新主人到来的那一刻。它发誓永远屹立不倒，永远保守主人的秘密，永远保护主人的安宁，永远对光明之士张开獠牙，即使它只是一座古老的宫殿。

白殊和白忌站在魔宫天台上。一伸手仿佛就能抓住红月。

白殊此时装扮与以前大为不同，他一身玄衣，衬得身姿挺拔，只是俊朗无比的脸覆了一张黑色面具，面具精美镂刻着一只九尾狐，浑身气质一变，添了七分神秘和肃杀之气。反倒是跟着他的白忌看起来分外乖巧可爱，粉雕琢。

“我们不去招摇山看看仇恨的种子开出了什么花，结出了什么果实？”

白忌问道，他看着白殊望月的背影，这个人总在出神想事情，每到这种时刻，他都是不懂他的，这种失去掌握的感觉轻而易举就能让自己发狂，他想去拉着他的衣领质问他到底在看什么，想什么。可他忍住了，他怕一旦问出口，得来的不是谎言就是一拍两散。

他的尾巴上有一截白忌的断尾，那代表牺牲的是白殊的仙途。

白殊早已察觉他真实的身份底细，却说要保护他效忠他追随他成神，代价却是和身为魔鬼的自己定下恶毒的誓约诅咒，一旦有违，万劫不复。

白殊甚至假扮魔尊，为他这个真的魔尊承担一切风险。

他可以随意利用他的智慧，随意挥霍他的忠诚，随意骗取他的怜惜。看起来，他似乎拥有他的一切，却又似乎一点不懂他。

不，不能是这样！

我乃神魔之子，又将修成天狐道，继承所有的洪荒之力，我将是这个世界的主宰，我不可以被这种患得患失的情感玩弄于鼓掌。这种感觉必须扼杀，像是剜掉毒瘤一样拔除掉才行！